这是我们讲述的第位真人的故事
我弟陈永财,年9月17日出生,身高1米6,皮肤白净,一笑就露出两颗明显的兔牙。
弟弟从小聪明伶俐,品学兼优,原本非常有希望考上大学,却因15岁那年一次发烧,没能及时医治,损伤了大脑神经,被迫辍学。年,我和弟弟因为一件小事发生争执,一时冲动,扇了他一记耳光,他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,到现在已经整整32年了。
弟弟,对不起,原谅我的坏脾气。如今,我已年近50,为生活奔忙熬秃了头,落下一堆慢性病。
爸妈已经到了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,可在他们的心底,对你的离开始终不能释怀。弟弟,全家人都一直在想你、找你,快回家来看看吧!
(聪明伶俐、品学兼优的弟弟)
我弟弟陈永财,是广西梧州岑溪市归义镇新圩人,在家排行老二。上面有我这个大哥,下面还有个小弟。
弟弟性格温和,尤其勤奋好学。在80年代的农村,电视机刚刚兴起,身边的同龄人宁可不吃饭都要沉迷看电视,可他却丝毫不受干扰,总是在房间里安静学习。他每天吃饭捧着书、上厕所也拿着书,所以成绩一直非常优秀。
除了是公认的学霸,弟弟还非常乐于助人,经常给同学分享学习资料,帮助同学答疑解惑。
在很多人看来,弟弟已经很勤奋了。其实他比我们看到的更用功,父亲常常发现他半夜偷偷爬起来看书。在师资匮乏的小村镇,对于没钱没背景的孩子来说,唯一能改变命运的就是用功读书了。弟弟在用自己的努力,为改变命运而拼搏。
后来,弟弟以全镇第一的成绩,考上了县重点中学——岑溪中学。儿子为家族争了光,父亲特别开心。没钱到饭馆请客,就在家里简单摆了几桌酒席,邀请老师、同学、亲朋好友道谢庆贺了一番。
(弟弟是同学们崇拜的学霸)
弟弟上中学后,社会上掀起了一股“气功热”,全国上下人人都迷上气功,就连弟弟也成了修炼气功的爱好者。他从同学处借来练气功的书籍,自己研究修炼“发功”。
父亲对弟弟练气功的事情并不反对,据小弟回忆,那个时候经常看到他二哥站在桩上练气功。
后来随着各种所谓的神奇“发功”被拆穿,这股热潮渐渐褪去,弟弟扔掉气功书,又专心自己的学业。
和终日沉浸在书海里的弟弟不同,小弟非常乐于帮父母分担家务,经常被父亲夸赞是自己的好帮手。不过,小弟不喜欢看书,学习成绩不太好。
相比踏实勤奋的弟弟和顾家懂事的小弟,我这个大哥就是个“古惑仔”。喜欢往外跑,经常和镇上的小混混一起玩,还沾上了赌钱、喝酒、偷盗等各种恶习,在镇上一带颇有名气,江湖人称“二哥”。
因为调皮捣蛋,屡次闯祸,我在学校经常违纪。父亲知道后,不但把我骂得狗血淋头,还常常被罚跪石子、倒吊在树上。
但各种体罚在我身上丝毫不奏效。相反,随着叛逆期的到来,我越来越皮糙肉厚,对父亲也越发怨恨,父子关系十分紧张,最终父亲对我采取了“放弃”的态度。
(弟弟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去上学)
后来因为违纪过多,我终于被学校开除了。父亲把我送到南渡镇亲戚家寄宿,远离家乡,我在当地的学校继续混日子。
我每天浑浑噩噩,而弟弟愈发用功,除了各种奖状拿到手软,成绩还稳居全年级前十名,是老师重点培养的学生,全校的希望。每次听到这样的消息,我的心里一边为弟弟高兴,一边为自己的未来忧心忡忡。
年,17岁的我跟着一帮兄弟前往广东打工。没多久,小弟也到了广东打工。无法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我们,在尚未成年,就被迫进入社会“大学”去学习,用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。
同一个爸妈,我们三兄弟的性情、兴趣却如此不同,所以彼此的感情也不是特别亲密。
不过,不管我在外面怎么横冲直撞,在家却从来没有和弟弟打过架,也没有争过吵。我以弟弟为荣,他最有希望成为家里最有出息的人,他是全家的骄傲。
可是,从天而降的一场磨难,改变了弟弟的人生轨迹,通往大好前程的大门“嘭”的一声被关上了。
(我们小时候住过的房子,弟弟在左边那间房间挑灯夜读)
年夏天,上高二的弟弟因发高烧请假回家。他说自己头痛欲裂、很难受,医院看病开药。
当时父亲经常在外面跑生意,结交了不少江湖郎中,有些民间草药偏方,而且他对自己手里的所谓“秘方”特别执着和信赖。
他常常现身说法,告诉我们这个“秘方”有多灵验。说自己感冒咳嗽,煮上一大锅“秘方”研制的凉茶,喝上几碗后不到几分钟立刻止咳;还说街坊邻居有人摔倒骨折,用他的“秘方”制作药方敷后,很快就愈合了;如果被鱼刺卡住喉咙,用他“秘方”研制的药吃下肚后,能顺利将鱼刺排出;就连痔疮,喝他的草药方剂,也能治愈。
这些“秘方”治疗的“成功案例”,我们从来没看到有人为他证实过,可是父亲却十分笃定他的“秘方”是万能的。所以,这次弟弟发烧,父亲又拿出自己的草药方剂煮给弟弟喝下后,看到他没有什么大碍,就到集市忙生意去了。
然而,父亲的药在弟弟身上并没有奏效。没过多久,弟弟越烧越严重,而且开始出现各种幻觉,还说胡话。
(那个时候的农民,身体有啥毛病都要找“偏方”)
那天集市生意特别忙,父亲很晚都没回到家,母亲束手无措,急急忙忙跑去喊舅舅过来帮忙。舅舅一进门看到弟弟躺在客厅的地板上,满脸通红,抱着头近乎癫狂,就让妈妈去请会刮痧的邻居大叔给弟弟刮痧,结果在胸前刮出了一大片淤血。大叔说:“现在病情有所好转,医院吧!”舅舅马上叫了救护车。
等待救护车的时间极其煎熬,母亲急得团团转。大概15分钟后,救护车来了。在几个护士下车进屋的时候,父亲也回来了。看到弟弟的状态,他慌忙丢下肩上的货筐,想背弟弟上车,可弟弟用手挡着,拒绝了父亲。后来是母亲和舅舅两个医院。
因为折腾的时间太久,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,弟弟的大脑神经受到了损伤。
弟弟不得不休学治病。父母和舅舅带着他辗转去了岑溪县精医院。在精神病院的治疗并没有起色,医院后情况才渐渐好转。大部分时候弟弟的情绪稳定,偶有发作时会唱歌、自言自语。
(医院,如医院)
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,状态稳定后,弟弟重新回到学校学习。但是毕竟小地方的医疗技术水平有限,留下的损伤难以痊愈。在学校里,弟弟偶尔有发作时,就会在老师同学面前念叨:“我要早退,我要早退……”然后,弟弟被学校劝休,回到家里。
在家休息期间,弟弟的状态好多了,只不过吃了类似烧鹅的热毒性食物,就会容易发作。父亲看到他恢复得不错,才稍稍有点放心。然后觉得弟弟长期在家闲着也不好,不如让他和我一起去广东打工。
离开家乡两年的我,回来接弟弟。临走时,父亲叮嘱我说:“照顾好弟弟,不要给他吃热性的东西!”然后又对弟弟说:“听哥哥的话,认真干活!”没想到这竟然成了父亲和弟弟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(弟弟当年的学习剪报,父亲至今还留着)
年12月,我带上16岁的弟弟,一起到了广东顺德的乐从镇杨窖村华辉家私厂,这是我们兄弟俩第一次近距离相处。
我仗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,很快当上了包工小师傅,负责帮老板收债和管理员工。我不想让弟弟那么辛苦,就安排他干点轻一点的杂活,帮忙打打下手。
家私厂生意特别火爆,接的几乎都是一条龙服务的大单子。我手下带着一群工人没日没夜地干,光是单子的提成,我的月收入就有一万。要知道,当时即便是机关单位的工资,最多也就几百块钱。
不是因为人家老板有多大方,而是单子太多了,需要加班加点才能完工,所以我们都相当拼命。
(我们曾打拼过的顺德,弟弟不属于那里,如今变成了家人的伤心地)
除了埋头做家私,我还肩负着要账的重担。因为有些货单是赊账的,每个月我都要向那些赖账的人去催钱。我发挥出地痞流氓的性子,跟他们软磨硬泡。白天我在厂里跟单干活,晚上下班后,我再跑出去挨家挨户收帐,凌晨才能赶回来。
我忙得四脚朝天,无法时刻